凶宅
“啊——”，深夜里一声凄厉的尖叫，让睡梦中的秦默怵然惊醒。他看到女友坐在床上，双手抱头，喘着粗气尖叫，疯狂的甩头，一头黑色的长发被甩的凌乱不堪，让他联想到《午夜凶灵》里面贞子的模样。秦默感到心惊，连忙伸出手拍女友的肩，叫道：“雯雯，雯雯，快醒醒，怎么啦？”
可是女友没有一点反应，还是抱着头狂甩，秦默紧张了，加大了力度拍打雯雯背部，用力摇晃她，想让她醒过来。雯雯终于有了反应，双手捂脸呜呜的哭泣。
秦默温柔的问雯雯发生什么事情了？
雯雯转身抱住秦默，钻进他怀里。秦默感到雯雯身体冰冷，全是冷汗，还在瑟瑟发抖，不由又疼又怜，抱紧雯雯，继续轻声的问雯雯发生什么事情了？
雯雯说：“我看到一个人在门口……”
刚听到这一句，秦默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秦默问道：“什么人在门口？怎么可能？这里就我们两个人，房门锁得好好的。”
雯雯还在抖个不停：“我看到一个老太婆，穿着绿衣服，像是我死去的奶奶，但我看不清她的脸，她站在门口，恶狠狠的在指着我，嘴里还在骂什么。”
秦默也紧张起来。但他尽力安慰雯雯别怕，告诉她这只是个恶梦，不要胡思乱想。
雯雯道：“我没有胡思乱想。我奶奶其实是我害死的。她一定在怪我了。”
秦默道：“五一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家，给你奶奶上坟，请她老人家原谅你。”
雯雯点点头。
秦默低头祈祷，“奶奶不要吓唬我们雯雯，如果雯雯有过失之处，请奶奶原谅，我们回去给你烧香上坟，看看你老人家。”
雯雯脸色惊恐：“你别说了，越说越让人害怕。”
秦默还喃喃的说：“不可能啊，难道阴灵能跟这么远吗？”
一边安慰雯雯别害怕，将雯雯抱在怀里，轻拍着让她入睡。
秦默和雯雯认识的时间并不长，不到一个月，可是他们一见钟情，很快就同居了。两人一边互相了解，一边在谈婚论嫁。
雯雯大学刚毕业，还在找工作。现在工作不太好找，学的又是中文，她像撒雪片一样给各个公司寄了求职信，大都杳无音信。这给了她自信心很重的打击。幸好认识了秦黙，有他的安慰，让她觉得这是唯一的依靠。
雯雯很贤惠，一个人在家，给秦黙做饭洗衣，像个家庭主妇。余下就是看书睡觉等秦黙。越是无事可做，越是胡思乱想。总觉得这房子阴气森森。
适逢多事之秋，秦默所在的公司出了点问题，因此他不得不另外找工作。而房租合同又到期了，房东要装修房子。房东很讲人情，替他找到一间价钱相同的出租房子，只是比较偏僻一点。
秦默跟着房东去看这房子，这是一间属于建材工厂职工居住的老房子，在二楼。楼道有些破，打开门，客厅亮着桔黄的昏暗的灯，让人感觉阵阵阴冷。房间倒是铺着木地板。面积不太大，两居室60平米。家具也都有些破旧了。
在这里居住的人说一家人在这里住有点挤，因此另外找到一间房子，尽管合同没有到期，也要提前搬。
找房子是很辛苦的，秦默这个时候哪有心情找房子。秦默经过谈判，房东将租金又便宜了一点，还不用押金。秦默说是要试住一下，房东也答应租期为两个月。秦默期望在两个月内找到新工作，搬离这个地方。对于临时住所，秦默愿意将就一下。和秦默一起搬入的，还有原房东的两个房客——两个女孩子，秦默让他们住在大间正房。自己一个人，住在小卧室。
但秦默没料到和雯雯发展的这样快，虽然是新认识，两人很快好得如胶似漆，分开一秒钟都会难受，因此他让雯雯搬过来和他同居。但在他这种不安定的状况下，只好委屈雯雯和他一起住到这间比较阴冷的房子里。
过了几天，平安无事。秦默悬着的心才松懈下来。本来租房子，对房子以前的历史并不了解，他也担心房子有不干净的东西。不过，现在看来，也许那只是雯雯偶然的一个恶梦。这样，秦默又开始忙工作的事情。
这天中午，秦默正在公司里处理一些交接工作，忽然收到女友电话。秦默对接受工作的同事道了声对不起，就到外面接电话。
他尽量不让工作中的不快带给雯雯，很温柔的问：“好老婆，想老公了？”现在的男女朋友，尽管没有结婚，都是老公老婆的叫。
电话那头雯雯的声音却很紧张：“老公，你快回来！”
“发生什么事情了？ ”秦默问。
雯雯却在那头呜呜的哭了，凄惨的叫道：“你快回来啦！”就把电话挂了，再打过去，却没人接听。
秦默心里一紧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。赶紧给同事道个歉，打了个的士回来。路上又碰到堵车，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，急得豆子大的汗珠都出来了。
终于到了小区，秦默下车一路狂奔，心里不断的猜测是发生什么事情了。雯雯遇坏人了？家里失窃了？还是看到老鼠了？
到了楼下，秦默止住脚步，心道：“如果是坏人侵入，那自己不能贸然进入，否则中了伏击就惨了。”恰好看到旁边有一截木棒，就抓了在手里，又打电话给好友，告诉他可能有事情，让他听到异常就帮他报警。
这样他抓着木棒开了门，客厅里没有亮灯，一片昏暗，寂然无声。秦默打开灯，没有看到任何搏斗的痕迹。两边的房门都掩着。
他又去推自己住的房门。门没有锁，他很担心女朋友倒在血泊中，或者坏人藏在门后偷袭。他用木棒缓缓戳开门，看到女朋友一个人穿着睡衣坐在墙角地板上，双手抱胸瑟瑟发抖，泪流满面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。
秦默确认家里安全后，挂了手机，丢掉木棍，走过去蹲在雯雯前面，轻抚雯雯头发，问雯雯发生什么事情了？
雯雯惊恐的说：“我怕！”
秦默问道：“你怕什么？”
“那个人……穿着白衣服，长头发，漆黑漆黑的垂下来，模模糊糊，看不清脸……”雯雯虚弱的说。
“什么人啊？在哪里？”秦黙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紧张的四处张望，又站起来，准备先查看一下，看是否有什么人在屋子里。
雯雯一下抓住他的裤管，拉住他，一脸央求的说：“别走。”
秦黙只好留下来，收拾起一颗惊慌的心，鼓起勇气，将坐在墙角的女友扶起到床上。雯雯穿着薄薄的睡衣，浑身都是冷汗，兀自惊魂未定。
秦黙挨着雯雯坐在床头，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
“那个人又来了……”
“哪个人？”秦黙问。
“就是上次梦见的那个人。”雯雯嘴里透出一口冷气，紧紧的靠着秦黙。
秦黙也觉得太蹊跷，内心不安。只好用不置可否的语气说：“光天化日，朗朗乾坤，哪有这种事情。你别胡思乱想。”
“是真的。”雯雯看秦黙不信，有点急了，“我本来坐在床上看书，看着看着也不知是否睡着了。这时候，我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……”
“嗯，然后呢？”
“我感觉我好像认识她似的，但她站在暗处，我看不清她的样子，只看出她穿白色长群，黑发遮脸……她一动不动，我只感到冷气森森，越来越害怕，但我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，一场梦……猛然睁开眼，我知道是自己睡着了……”
“醒来后没事了吧？”
“不……我睁开了眼，看到和梦里一样的景象，门口站着一个一团阴气头发倒垂的女人，我清楚的听见了她的一声叹息。我快吓死了，赶紧给你打电话……”
“奇怪，怎么可能呢？”秦黙是科技大学毕业的人，在北京的工作也是计算机编程。他无论如何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。虽然受到家里的熏陶，胆子比较小，但理智上绝对不信。作为一个从湘西大山里农家考出来的学生，他的根是长在湘西的。当地人相信万物有灵，流传着很多精灵鬼怪的故事，都有板有眼。最著名的是赶尸。
这赶尸的人，不是别人，而是舅舅的干爹。这是在外公的葬礼上听人说的。因为外公曾被抓壮丁，外公回来后，被劳教。因此舅舅就跟着一个道士生活。这个道士传说法力无边，可以在阴阳两界通行。曾经多次受托，将死在千里之外的几个到十几个士卒，腰间串一条麻绳，脚穿草鞋，脸贴符咒，日宿夜行，赶回家中。一路敲打着一面铜锣，边走边吆喝：“阴人过路，阳人回避。”以提醒其他夜行的人别撞着倒霉。到家时，尸身不腐。而那些尸体的脚趾，早已踢没了。在那样的年代，靠单个的人力，不可能完成这件事。别说那时全国的交通工具本不发达，就算有车船可运，人家也不会让你运这么多死人啊？而道士所在的重重大山，山路崎岖艰险，车马不通，没有神力相助，任谁都做不到。这事在外公葬礼上得到很多人证实。
秦黙对这样的事情，将信将疑。因为科学是讲究证据的。不合逻辑的事情，非亲身经历，亲自验证，就算有十张嘴说同样的话，也很难让他信服。但他内心也知道，科学只能解释科学，而科学之外更加广大的领域，是无法解释的。比如生命自何处来，归往何处，这就是一个哲学命题。科学的解释就很牵强，有点像盲人摸象。什么蛋白质分子晶体，什么神经元信息传递，搞的再细，还是不能解释生命现象。
待女友惊魂稍定，秦黙还是查看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，门窗完好。
晚上待合租的两个女孩子回来，秦黙找到她们，还没开始询问，对方一人倒问道：“昨晚你老婆到我们房间吗？穿着白衣服，披散着头发，吓死我了。以后半夜别到人家屋子去。”
秦黙只好把询问的话咽了下来，以免恐慌传播。但内心也有点担心了。
又过了两天，没什么事。
下班后雯雯在厨房做饭，秦黙在床上躺着，忽然摸到枕头下一本雯雯的日记。翻开来看，发现这些天，雯雯天天做恶梦。不是梦见爷爷奶奶，就是梦见外公外婆。
| 4月20日 星期一 晴 这些天真是太奇怪了。老做乱七八糟的梦。前些晚老梦见死去的爷爷奶奶。 昨晚居然梦见了外公外婆。外公外婆死去十多年了，我以前从来没梦到过他们，甚至连他们什么样子我都想不起了。可是昨晚的梦好清晰，他们还坐在老屋的堂屋里，剥豆子。 那老屋我小时候就不太敢去。整个房子木头建造，怕有百吧年了，木头都黑漆漆的。飞檐翘角，镂漆雕花，挺有气势。但就是觉得阴森森的。堂屋好大一个神龛，供着一排灵位，还有死去的人的照片。正上方挂着几个大牌匾，写着“状元及第”，“长发其祥”，“天作之合”之类。屋柱和屋壁上挂有金粉写在木板上的长对联，也全都和屋子一样黑。 这次清晰的梦见他们坐在堂屋里，剥豆子。他们向我招手，我有点害怕。忽然想起他们十年前就死了。吓得赶紧跑。 外公外婆就在后面追，我吓死了。乱拍乱打才醒过来，身边秦黙睡的正香，摇了几摇都没醒。钻到被窝里，紧紧抱住他，不敢入睡，直到天亮。 早上起来，赶紧给秦黙准备早饭，什么都来不及说。还是不说了吧，免得两个人一起害怕。可是，看到他吃完早饭就走了，剩我一个人待在这阴冷的屋子里，我是真害怕。我再不敢一个人在家里午睡了。总觉得这屋子不对劲。</tbody></table> 秦黙觉得雯雯太懂事了。起身默默走到厨房门口，看着雯雯在忙碌。雯雯一转身，吓得倒抽一口冷气，差点把碗都打了。看清是秦黙，骂道：“喂，你过来也吱一声啊，走路无声无息的，像个鬼一样。想吓死我啊。” 秦黙抱歉的走过去，抱住雯雯，感觉雯雯的身体在微微发抖。看来她的确是受了惊吓了。 “老婆，过一个多月，等我找好工作，我们就搬走。这地方太破烂了。坚持一下，不会有事的。有老公在，什么事都不会有。”秦黙抚着雯雯的秀发轻声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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