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海汉/文 ablozhou@gmail.com
本次汶川地震灾害，预计死亡人数在数十万。这是一场巨大的灾难。但在这场空前的震灾面前，政府和民间的表现都将中国历史往前推进了一步。这也是我们从悲伤的泪光中可以有一些欣喜和欣慰的地方。
在政府方面，这次救灾表现相当优秀。地震发生后的几小时内，政府最高领导温家宝已经抵达现场指导救灾，其效率比一贯以第一时间“在现场”为荣的香港新闻媒体更为迅速。与2007年底雪灾时广州火车站几十万受灾滞留者，在刚开始很长一段时间得不到任何救助相比，这次救灾政府行动是如此迅速。这可以看出一个统治收费型政府向服务型政府的转变。而服务型的政府，正是一个民主政府的前奏。革命先驱孙中山，将中国政治制度发展规划为三个阶段，即军政，训政和宪政。评论家笑蜀则将中国政治发展总结为“阶级斗争为纲”，“经济建设为中心”和“民生服务”阶段。军政和“阶级斗争为纲”，都是专制时期。在这个时期，政府的作用，就是巩固一党统治。因此打击不服从和危害其统治者是其重要任务。民众的言行时刻受到政府威胁。政府是唯一权威，拥有一切资源，而民间完全没有力量。“经济建设为中心”阶段，笑蜀说政府是一个联合收费站。只收费，不服务或只提供非常有限服务，并且政府认为这种服务是一种施舍，并不认为这是政府的责任。收上来的钱继续扩建更多收费站。因此出现了以政府官员为首的很多利益集团，想进办法让民众掏腰包。教育产业化，医疗市场化，住房市场化都是收费型政府所带来的结果。这个时期政府还是很少有服务的概念，政府钱太多，与政府分利的利益集团钱太多。而普通民众则承受着巨大的经济压力，一部分人失去教育，医疗，居住的基本保障。而现在，则处于“经济建设为中心”向“民生服务”转变时期，即孙中山所说的训政时期。所谓训政，就是训练人们不再像专制时期那样跪着说话，完全没有自己观点，人云亦云。而是发现自己的权利，站出来发出自己的声音，争取自己的利益。从2007年末雪灾后期的救灾，到本次大地震的救灾，政府在往服务型转变又迈出了扎实的一步。救灾过程更透明；救灾渠道更畅通；邀请了俄罗斯，日本，韩国，台湾，新加坡的救援团队前往支援；允许世界各地媒体前往报道实际情况，从而赢得世界广泛同情；允许民间志愿者广泛参与救灾；严厉打击赈灾过程中的腐败行为，禁止收到赈灾捐款捐物机构收取任何提留。这真是政府作风的一大转变，希望不要倒退。
民间在救灾中的表现同样令人瞩目。未受灾民众对灾难抱以广泛同情。形成抗灾救灾舆论氛围，踊跃捐钱捐物献血，或亲自组织参与救灾。其参与度和关注度之高，中国历史上除了革命狂热时期，不再有过。民众和政府完全团结在一起。因为民众发现了一个可以信赖的政府，而政府也发现了民众参与救灾的重要性。这是从湖南卫视2006年“超女”比赛以来又一次民间力量很好的演练。说明中国民间力量正在逐渐发展和成熟。
民间力量的发展，有几次标志性事件。这些事件推动了社会发展和进步，也逐渐影响政府的行为方式。其一是“孙志刚”被无端收容，死于广州收容遣送站事件，这引起了公愤，从而推动了非人道的收容遣送制度的废除。这是民间力量的胜利。然后就是“超女”，以娱乐的形势，客观上对民众起了组织作用。其三是网络对周老虎事件的揭露，打破了政府林业部门的如意算盘。网络影响政府决策的事情还有很多。客观上，网络在教育越来越多的民众。政府想采取堵塞消息的方式，越来越困难。
媒体方面，中央电视台24小时直播受灾情况，不再插播广告，改善了中央媒体的形象。但作为中央媒体，不可避免的还是有些僵化。习惯于将坏事变好事，落入歌功颂德或煽情的窠臼。不过总体来说，这次抗灾央视表现还是令人满意。网络在抗震救灾中又一次发挥了重要作用。王石企业捐200万，并限制员工捐10元的行为和言论，受到广大网友的强烈批评。迫使王石不得不追捐。我不认为这是民间舆论的霸道，而应看做是对为富不仁者的纠正。而网络舆论对捐赠款物去向的担心，又影响政府增加了透明度和审计力度。
志愿者第一次活跃于中国大地。政府除了立即动员军队救灾，也默许了志愿者参与救灾。这让民间爱的力量得到释放。让受灾者，政府形象和民间力量组织得到共赢。政府和民间非政府组织（NGO）会慢慢建立一种信任。这种信任又会反过来促进社会的进步。其实在一些外交事件中，政府已经慢慢体会到民间力量缺乏所带来的痛苦。比如在奥运圣火传递过程中伴随的事件。美国CNN主持人发表辱华言论，中国外交部一次次敦促人家一个主持人道歉。这完全不对等。如果中国有强大的民间组织，哪用得着政府如此高规格出面，民间力量采用舆论，经济和法律手段，就会让他道歉，让发表不负责言论的人得到惩罚。
政府作为有其自身利益的组织，不可避免想少承担责任，而得到更多权利。因此想借各种名义（改革，市场经济，与国际接轨，阵痛），把责任都抛给社会承担，放任该管的不管，不该管的手伸的很长。民间力量的发展和觉醒，将逐渐制约和规范政府行为。我对这次救灾行动，政府和民众的表现满意，这是社会进步的表现。民间力量最终将左右舆论，左右政府，从而让政治制度真正走向民主，即孙中山所说的“宪政”时期。这一天的到来也许很漫长，也许就在十年之后。那将是中国千年腾飞的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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